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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见爆米花声响
新闻来源:    点击数:2106    更新时间:2011-2-14    收藏此页

深冬的一天傍晚,阳光薄薄地还未散尽,清冷已浸袭在人的身上,在菜市场买菜归来的我,走到康泰小区门口,无意瞥见一场景:一七十老翁坐在爆米花机前,一手有节奏地顺时针摇着转炉,一手慢悠悠地抽动着风箱,身子还不紧不慢的一仰一摆,周围有个把人似在等候,我忽然被此景象吸引,不由得脚步停留------
      这情景好陌生,好遥远,又觉得很熟悉,怎么今天爆米花来了,带着温暖和温香又来了。
      我驻留在场景中,忘了自己手里还拎着菜,也没有拿米出来爆,却在这傻傻地等候着,不知在等什么,过了好一会儿,才愣过神,原来我似在等候着那美妙、醉人的一声响------“呯”,爆豆开花,心也开花的霎那时分。
      哦,这是我童年的快乐,久违地欢欣,人总是喜欢童年的,不是因为童年的东西都很简单,而是长大以后变得复杂了,所以童年的美好总难忘记:
      童年里,常见一个面色黝黑的老头挑着葫芦型爆米花机,吆喝着走街串巷。后面则是一大群孩子拿着袋子,手捂着耳朵,等着那一声“哄”的巨响——白白的爆米花就好了!******捧是那样香甜。有这种感觉,大约我已有十几岁了,那时候,政治对我的家庭影响也变得越来越淡了些,人们也慢慢开始遗忘我们这些四类分子的儿女,我们也开始充满希望的活着。这是盛放在那个阴郁的童年里不可磨灭的少有的快乐场景。
     每当听见巷子里传来“砰”的声音,邻居家的小伙伴们就知道爆米花人来了。通常这个时候母亲也会给我一个盛好米的罐子,抓上两把好米,还有筐子,等东西齐全准备好,母亲也带着些笑容地把东西交给我,于是我就忽溜跑去。到达目的地,那机器旁边早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,一只只装满大米或玉米、黄豆的陶瓷碗、塑料箩放了一地,那些大人们边等着爆米花出炉,边天南地北的瞎侃,小孩子们则叽叽喳喳地比较着谁袋子里的米多,谁打出的爆米花多。大多时候,母亲因为有事要忙会让我自己去等,而我总是站在人群比较遥远的地方睁大眼睛望着我的筐子------
     爆米花的步骤很简单。打开滚筒的铁盖,将生米放进去,往火炉上一架,然后左手摇滚筒,右手拉风箱,米在高温闷热的铁锅里开始膨化,快乐便也开始膨胀。过个七、八分钟,将滚筒取下,往皮袋里一敲,这时我们就知道要放炮了,胆小的我总是尽量跑远,用手紧紧捂住耳朵,只听得爆米花人喊道“放炮了”,然后一声巨响,滚筒的盖子被打开,饱满得如同钻石般的白色米花便争先恐后地呈现在眼前了,空气中顿时香气四溢。这时候还不能用手去抓,因为温度高,必须等上一分钟。而小朋友们通常是急性子,每次爆米花刚刚出炉,便迫不及待地抓了一把往口里塞,结果自然是烫得直咋。浅浅的一碗米倒进铁锅,爆出来的,是满满一大堆的米花和一大堆满满的快乐。在孩子们轻浅而纯真的心坎里,是爆米花人那双粗砺黝黑、筋骨暴露、伤疤累累的大手,造就了这神奇而不可思议的可能。
      那时粮食紧张,能吃饱饭就不错了,所以,一年也爆不了几回。如果是用玉米或大豆,那简直是奢侈了,所以爆米花的快乐,也是童年里******的快乐。
      那惊奇地一声,带着些恐惧,更带着希望与甜蜜,童年里就为了这振动着心的兴奋,而心甘情愿地忍受着恐惧。那声“呯”大约就象鞭炮声一样,它不仅是大米和豆子的新生,也是开启幸福的象征。
      再长大一点,机器有了进步,挑着担子的师傅换了车子,爆米花也不是手工摇出来,而是换上了马达了。师傅会问你是要粒状的,还是要条状的。孩子们当然都喜欢条状的,红的白的,长长的一条,饿了的时候,放在嘴里,咔嚓咔嚓地咬着,响了一路,可是遗憾地是没有放炮的一声“呯”。
      再后来,我偶然见到的就是一个钢筋锅,一个妇女在手摇着的,那是在烤米花,而不是爆米------
      全没有那个布满了黑色煤灰的满脸邹纹的老头的爆米花香甜可口。
      如今,城市里也是有爆米花的,但是摆放在超市里的,我也经常在咖啡屋里看见它被装成精美的一篮,它有个洋气的名字,叫哈力克,可是包装精美艳丽的爆米花却怎么都不能提起我的食欲了。似乎一切都已经远去,爆米花在现代化的流水线上变成了一包又一包鼓囊的“珍品”,也许,我们失落的正是旧日生活里那种简单素朴、大方裸裎而不加掩饰与包装的快乐吧。
   但我今天,还是看到了那个旋转式滚筒慢悠悠地转起来了,它摇动着我的童年快乐思绪,那声既熟悉又陌生地“呯”又响起来了,把我从童年的回忆中拉回现实,我再定眼看一看眼前的这位老人家,虽然也抽动着风箱,一样老式的爆米花设备,但却没有我童年里那个老人那般煤炭黑,周围也没有那长长地等侯的队伍,这幸福只有我再体验,他大约是偶而出来做一做过去的营生吧,哦,抑或也是跟我一样是一个怀旧的人吧,返璞归真是现代社会人生******的境界吧,过去吃得用得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,就象“呯”这声音,让人激昂亢奋,反衬着大自然地和谐美好,连同这爆米花的纯朴简单让人留连------

    哦,爆豆开花了,我的心也开花了,这才拎着菜带着兴奋回家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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